【狩獵】鱗粉蝶
若鱗粉像夜空的眾星般閃爍,當心就這麼掉入如銀河般無止盡的幻象中。
今晚的夜空異常的明亮,像在與月光爭相搶著舞台的主導權。帶些陰涼的風吹動暗林的樹枝,影子印在地上呈現詭異的形狀搖擺。
兩人埋伏在離目標所在地不遠之處,起碼已經等待了已經二至三個晚上,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。
克拉倫斯輕觸放置在衣服內袋的刻痕,他的眉頭蹙起。
『明明親眼看見那傢伙進到屋子……刻痕也還有反應……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,他們倆交互把風已經連續好幾個小時警備著,精神隱約的開始渙散了起來。
「欸,你確定這房子完全沒有另外的通道是吧?」亞德無聲地打了個呵欠,雖然這樣埋伏對他們來說並不是沒有經驗,但這次未免也太過於安靜。
安靜到令人感到詭異。
「……克拉。」
「怎麼?」
「昨天晚上我們吃了什麼。」
「你蠢了嗎?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問蠢問題?」克拉倫斯無言地盯著亞德伍德,居然在這種時刻問這種事情。「連這種問題還要問,我們不是就吃——」
「……」
感到遲疑的下一秒,克拉的唇角勾起苦笑。
「……原來如此……看來被小看了。」他向著夥伴做出手勢,兩人直接從陰影處走出。
亞德向著布滿星辰的天空扯開喉嚨,「別惡作劇了,快給我出來!」
——嘻嘻嘻、嘻嘻!
詭異的笑聲從四周傳出,在耳旁環繞著。亞德戒備著四周,找尋聲音的來源。
——不要不要——!一起玩吧!
——一起玩、一起玩吧!
一起玩吧!
聲音在耳邊轟隆隆地響起,夜空中的星辰如碎石般殞落,往克拉倫斯的方向砸去。一群隕石襲來,克拉拔起刀鞘裡的銀刃向石群一揮。
隕石受到刀刃劃出的壓力化成粉末,在一旁的亞德拉著克拉往後一蹬。
「轟!」粉末遍布之處化為炎爆。
熾熱的火焰將粉塵燃燒乾淨,卻仍然不見敵人的身影,就連受傷的哀號也沒聽見。
「呿……果然還是有被消耗到精神嗎?害我都對不準了。」亞德咋舌,隱約地感覺到他們面對的並不是甚麼龐然大物,但卻也因為如此,反而相對地難應付。
——好亮!嘻嘻!
戲謔的笑聲此起彼落,方才的威嚇似乎一點也沒有起作用,反而還讓那些傢伙更加興奮了起來。
——再來一次!再來一次嘛!
——再一次再一次!
星辰繼續在空中以討人厭的方式擾動著,跟那些聲音一樣。
點點星光再次落下,降下來的並不是隕石而是一群飛蟲。像風一樣穿越過兩人之間的縫隙,雖然對兩人沒有造成傷害,但蟲群掠過皮膚的感覺實在是令人頭皮發麻。
「嘖,噁心的惡趣味……」克拉倫斯低聲抱怨,所幸他們都戴上了面罩。
看準牠們飛移動的軌跡,克拉倫斯在空中畫出印痕使出火焰的術法。熊熊烈火燃盡蟲群,但仍是沒有傷害到對方的樣子。
——真好玩!
——吶吶!再多一點!再多一點!
「……雖然不是很討厭小孩子,但是這聲音聽起來還真叫人討厭。」亞德撓了撓後頸。「如果不是現在想睡到不行的話,我還挺願意跟你們玩玩的。」
亞德向夥伴使出眼色,克拉倫斯果斷地用刀刃在指尖畫出一道血痕抹在亞德的唇上。
他伸舌舔去嘴邊的血跡,身軀漸漸開始產生異變,人類的四肢轉化為野獸利爪,令人感到不悅的氣味飄散在空中。
——好臭!討厭!
——討厭討厭!
轉化的當下,空中的亮點隨著孩童厭惡的聲音不規則的擾動,向著兩人猛然發出攻擊。面對粉塵般軟弱的攻擊,巨犬發出沙啞的怒吼,攜著利爪的大掌揮去。
殘酷的尖爪撕開粉塵形成的布幕,隨著綠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軌跡。
「——嘎啊!」尖銳的聲音在軌跡形成後與粉塵消散而去。
布滿星辰的夜空缺了一大塊,像是被扯破的油畫。四周的物體產生了異變,空中的月輪像是被咬掉一口,變成彎月的形狀。
他們終於在破碎的星空中看見對方的身影,孩童般的雙眼瞠著大瞳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。
拍著翅膀的粉蝶還沒有反應過來,他的臉上便多出了一道冰冷的白線。
她害怕的振翅閃避,但仍是被無情的白刃斬去一片翅膀,閃亮的鱗粉在空中飄動、被漆黑的夜晚吞噬。僅存的片翼拍動著彷彿做出最後的掙扎。
鱗粉還沒有碰觸到巨犬,便被漆黑的影子吞噬。
綠色與藍色的雙眼在月光下暗暗發出陰森的色彩,白刃與利爪向著快要消散的粉蝶低語。
「「遊戲結束。」」